Part 10：艺术是一种自我重构

主题：整合与回归

1-你觉得艺术改变了你看待自己的方式吗？

是的，艺术确实改变了我看待自己的方式，也改变了我看待世界的方式。

我很庆幸本科在艺术学院完成。在艺术学校里，我接触了不同的媒介和创作方法，学会了从历史、现实和不同角度观察事物。艺术教育鼓励我们既关注社会，也关照自我——作为艺术家，我们需要保持对世界的敏感，同时照顾好内心的声音。

即使今天我在从事研究、商业等工作，艺术带给我的思维方式依然深刻影响着我。它让我学会基于现实，却不受限于现实。

艺术对我最大的启发是：它让我更认真地去生活、去体验，并告诉我“我可以做到任何我想做的事”。在艺术创作中，我们常常需要从无到有，克服各种限制。比如一位艺术家可能只拥有有限的材料，却依然能创造出充满力量的作品。

这种精神也激励着我的生活——不断尝试，持续实验，让生命保持活力和创造力。艺术教会我：真正有生命力的生活，就该如此充满勇气和探索。

2-你现在如何定义“成为艺术家”？

我认为只要你想成为艺术家，你就能成为艺术家。甚至，我会鼓励每个人都坦然地说出“我是一名艺术家”。

虽然说实话，直到现在我自己这样说时都还会有点不好意思。但“想成为”和“已经是”之间，其实只差一步——那就是用艺术家的方式去思考和行动。

当你把自己放进“艺术家”这个身份里，自然会思考：作为一名艺术家，我会做什么？我该如何创作？然后用相应的标准去要求自己、付诸实践。

所以，是的，我鼓励每个人都能自信地说：“我是一名艺术家。”

3-你如何整合“理性”和“感性”两个部分？

说实在的，我经常听到左脑右脑、理性感性的区分，但我觉得这样的划分并不准确。并不是做科技的人就绝对理性，做艺术的人就绝对感性——它们更像是融合的状态，或者说是一个光谱，我们在不同情境下会展现出不同的倾向。

比如我自己在面对感情时非常感性，但在做投资决策时又非常理性；在创作和阅读时感性主导，而在处理财务、规划执行时又会切换到理性思维。

所以与其思考如何整合理性和感性，不如说它们从来就没有真正分开过。它们就像水的不同形态，我们需要根据当下的情境，像水一样灵活地回应和调整。

4-你怎么看待“失败”或“不确定”？

首先，我认为失败是件好事——“失败是成功之母”，我们的文化应该更多地鼓励尝试、甚至鼓励失败。因为只有去行动、去多次尝试，才有可能经历失败。有些人一辈子不曾失败，往往是因为他们始终选择最安稳、最保险的路，反而失去了突破的机会。

勇于尝试、敢于失败，当然也可能丢脸。但这不正是锻炼自己、放下过度自我的好机会吗？

至于不确定性，我认为世上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确定的事。唯一能确定的，是我们内心的笃定。当时代、社会、创作媒介、AI科技都在不断变化，我们是否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哲学和思考根基，来安顿自身、保持坚定？

在绘画中我经常失败。有人会精心计划再动笔，而我虽然起初也会参考素材，但后面常随心情大胆尝试。有时我勇敢地涂上一大片红色，结果却可能惊呼：“天啊，这幅画被我毁了！”但这时我不会放弃，而是继续尝试：如果这里加一笔会怎样？那里调整一下呢？

我有些至今最满意、认为画得最好的作品，正是在这种“绝处逢生”的时刻诞生的——就在我觉得画已经坏了、准备丢掉之前，再坚持修改一下。每一次都像解题，是与自我斗争的过程。

所以我认为，要勇于画坏、勇于画错、勇于创作出失败的作品。只有这样，我们才能做出更好的东西。

就像水彩，它是一种充满不确定的媒介。你把水泼上去，颜料随之晕开，结果难以预测。但我们何不学着与不确定做朋友？将它转化为一种奇妙的偶遇、一种特别的机遇？

5-你觉得“自由”是什么？

我认为自由就是拥有选择的权利：可以选择去做某些事，也可以选择不去做。

6-当别人问“你现在在做什么”的时候，你会怎么回答？

此刻，我正坐在旧金山市中心Salesforce Tower的37楼的WeWork里，写下这段话。我刚刚结束上一段AI创业的旅程，目前正在做一个访谈节目《Mother of Success》，采访我身边各行各业创业的朋友们，并把内容分享出来。从九月到现在，已经做了三十多期。

同时，我还创办了一个非营利儿童教育机构“Little Moss”，致力于为孩子们提供免费而高质量的艺术教育。到目前为止已经举办了五期活动，未来还会和更多机构合作。

现在的我也在画画，用非常轻薄、轻快的画板创作。我画鱼儿、月亮、面包，画帕拉杰诺夫镜头下的画面，画《奥本海默》里的水花，画记忆中夏天街角走过的花影。一切都处在一种非常自由、非常轻松的状态。

这就是此刻的我。

2025年11月14日于旧金山